*是相思病的番外,全篇沈垣视角,建议先读过本篇再配合食用。
*非原著向,年操有,请注意避雷。bug、ooc全是我的锅。
*bgm - King Gnu 《The hole》
*前文: 01
-------------------以下正文--------------------
— 他的暗戀無疑是場盛大的自殺式行為 —
【事由二】
沈垣知道自己从小就异于常人,他偶尔能看见那些躲在阴影处,盯着自己看的模糊影子们,虽然他从未主动接触它们,却也能大致知道那都是些什么东西,也多亏如此才没让他遇上各种小说似的套路,更别提会有惊心动魄的大冒险或凄美爱情。
除此之外,他还会梦见跟自己有着几分相似的男孩,提着火红的小灯笼,独自站在车水马龙的公车站牌旁。
男孩一脸阴郁的表情让沈垣以为他可能会想不开,于是提心吊胆的跟在旁边,想着若不幸发生,自己能够伸手拉一把,就当顺手做个善事。
但梦见他的次数一多,沈垣发觉他只是安安静静的瞅着天空和车流,看起来并没有轻生的念头,他也就顺其自然的当起了观众,陪着他等待那个连相貌也不晓得的陌生人。
只是这次的梦境不似以往。
“清秋。”
拂过耳畔的是一声极轻的熟悉嗓音,沈垣疑惑的往源头看去,只见不远处逐渐清晰起来的面孔,是那个他曾在楼梯间遇见的生物教授。
他提着两个小纸袋,唇角按耐不住的欣喜,让他弯起月牙似的弧度,他缓步到男孩跟前,笑着分给他纸袋里的饼干,眼神是显而易见的温柔,恍若镶在湛蓝天空里的云朵碎絮,轻易的就让人陷进那棉白的柔软中。
而上过洛冰河好几堂课的沈垣,从未见过这样的他。
他几乎能听见,自己掉落一地的心跳声。
他站在一边,呆愣的看着两人有说有笑的吃饼干,开始怀疑自己可能得了失心疯,连无关的教授都要拉进自己这场荒谬的梦境,甚至为他重新刻画一张温柔至极的脸庞,擅自为此心跳不已。
有一瞬间,沈垣觉得自己可能会陷进一场,荒唐至极的单恋之中。
这个想法刚冒出个尖子,沈垣就被吓的从床上惊起,豆大的汗珠从脸侧滑落,浸湿枕头的一角,直到他再三确认自己没有起不该有的反应后,才稍微松了一口气。
对沈垣而言,喜欢一个人非常容易,但要真正动情却难如登天。
所以他不会把偶然的一次心动,归类到世俗所称的“暗恋”,更何况对方在现实里是个大他一轮的男人。
那只是最完美的错觉。他心想。
沈垣趴在桌上,嘴里含着方才尚清华送他的棒棒糖,咖啡味的苦涩混着一点奶糖甜味从舌尖扩散,他瞧着在讲台上给人讲解题目的洛冰河,偷偷临摹记忆中的他,在楼梯间叼烟时的模样。
梦里的洛冰河就像邻家的大哥哥,总是送给男孩手做的小零食,有时是黑色的巧克力豆,有时是上头画了卡通图案的小蛋糕,想尽法子逗乐他。
只是男孩却在一夜之间变成和洛冰河个头差不多高的青年,让那张总是揣着淡淡笑意的他,难得手足无措起来。
作为剧中人同时也是旁观者的沈垣,能大致猜出洛冰河对青年抱有的小小心思,只是他放在心尖子上的对象,是个和自己有着相似面貌的人,这个事实让他倍感别扭。
其实,沈垣也想过和洛冰河相谈甚欢的那位青年,或许就是自己的前世,只是“前世今生”说来好听,真正凭着那不牢靠的情缘而重逢的恋人,可能根本就不存在。
这也是他刻意将自己和梦中的“沈清秋“区分开来的原因之一。
他是他,我是我。
沈垣心道,将嘴里所剩无几的棒棒糖,一口气嚼成碎渣后咽下。
“瞧见了吗?” 尚清华用笔尖指向前头几个交头接耳的女同学,低声道,“就是那个短头发的姑娘,虽然她以恋爱顾问自居,帮着凑了好几对情侣,但这次帮凑的对象可是那个性冷淡……”
沈垣鄙夷的瞥了他一眼。
“咳,淡定的洛教授。”
沈垣抽出含在口中的细棍子,往垃圾桶一丢:“那种身分和年龄悬殊的恋爱关系,我只在少女漫画里见过,飞机大大。”
“人生如戏,别太早下定论啊瓜兄。”尚清华用笔盖敲着桌边,笑了笑,“撇开这不谈,据我观察,这姑娘自己也对人家有意思,却准备帮着同学和人凑对儿,真是……”
“人家姑娘高兴就好,用不着在这嚼舌根吧?”
“我没有批评她的意思,”笔身利落地在尚清华指间旋转,笔尖最后停在沈垣眼前,“你知道吗?一场无疾而终的爱慕,一段求而不得的恋情,全始于没及早意识到自己对那人抱有的感情,进而错失太多机会,就像缺乏病识感的病人没办法及时治疗一样……这种人特别麻烦。”
沈垣闻言一愣,半晌才弯了弯嘴角:“我不知道计算机里写的文有七成全是肉的你,也能有如此文青的一面。”
“开车是为了迎合市场潮流,我也是要恰饭的。”尚清华靠着椅背,伸了个懒腰,“如果可以的话,我还是想当个严肃的大文豪。”
沈垣拍拍他的肩以示自己微不足道的安慰,尚清华见状也只是耸耸肩,看起来不怎么心灰意冷。沈垣对此也没纠结太多,抓着他和自己去瞧瞧之前就想着一定要参观一次的洛教授手制标本。
学校提供给每位教授一间小研究室,也会替为校争光的教授们特别布置一个展场,将得奖教授的论文或成品放进去,美其名是将好例子提供给同学观摩学习,虽然展示期只有半个学期,但对表现欲不高的教授而言,是一场难熬的公开处刑。
他们拿了两本展场外的小册子,踩上深蓝色的地毯,在外头喋喋不休的尚清华进来后便自觉的闭上嘴,挑了几个感兴趣的论文过去看。
每一个教授的展区间隔十分恰当,在看完前头教授的论文,紧接着下一位时并不会感到特别突兀,加上头顶撒下的柔和灯光和轻音乐,很容易就让人沉浸在文字中。
沈垣看完自己班导师的论文后,才往洛冰河的展区前进。
洛教授的展区不比其他教授大,但几只摆在米色桌布上的赤红金鱼,却意外地吸引目光,他缓步过去微微抬头,细看他提出的生物塑化的相关论文。
尽管学术界对于洛冰河成功推动塑化技术的种种功绩给予诺大赞赏,但他本人却兴致缺缺,甚至拒绝了好几个海外企业的邀约,选择留在这所毫不起眼的小学校,对此他也从未给出详细的解释或理由。
沈垣品完前言和正文,最后在结语处瞧见一段近似遗憾的语句,这是整篇论文中唯一露出执笔者情绪的地方。
那几句串起来的文字看似平平无奇,等他读了几次,藏在后头的情感才一鼓作气的涌出,是哀伤却又疯狂、是平淡却又孤独、是耗尽半生的追寻和无能为力的挫折感,一如汹涌的海涛,淹没站在文章前的沈垣。
他忽然想起,梦里那个对着沈清秋粲然一笑的洛冰河。
呼吸一滞。
沈垣收回目光,转过头去看桌上的金鱼标本,红色的鳞片在灯光下闪着灼目的光芒,但望着自己的那双鱼眼睛,却反射出幽深、暧昧的光亮。
展场里规定不能照相,所以他无法以相片的型式,封存他此刻心里感受到的万般思绪。
他忍不住伸出手去碰那只红金鱼,想以停留在指尖上的冰冷温度,确认它真如自己所见那般只是个死物,而非某人具现出来的孤独产物,只是还未触及鱼鳞,手腕就先一步的被人粗暴地捉住。
“同学,展场里的东西是不能碰的。”
自知理亏的沈垣马上低头道歉,只是抬眼后映入眼中的,是他意想不到的人。
“洛、洛教授?”
洛冰河淡淡的:“你认识我?”
沈垣闻言一顿,半晌才“嗯”了一声。
何止认识,我修了你好几堂课,还亲眼抓到你在学校抽烟。沈垣心道。
“我看你在这有好一会儿了。”洛冰河松手,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,“有问题的话,可以问我。”
沈垣赶紧摇头:“我只是觉得这个标本太漂亮了,忍不住想碰碰它……我无意触犯规定,对不起。”
“没事,”洛冰河得体的朝他一笑,“没问题的话,我就先走一步了。”
沈垣望着转过身的洛冰河,方才冲击他的那些文字又蓦地袭上心头,对着那个明显被岁月冲蚀生命已久的背影,不禁想说些什么来掩饰逐渐爬满他内心的惶恐和莫名的不安。
他低下头,有些紧张: “我真的觉得这只红金鱼很漂亮,虽然教授您可能并不在乎这些褒奖,但光是看到标本,就让我觉得它是真实存在于这个世界……而您的论文就像是赋予它存在的证明,无关乎是否将生物塑化这门技术,带到更高的境界。”
沈垣说得很慢,像是被晴空包覆下的流动白云,汇聚到连绵山群的一角,将方才感受到的所有负面情绪,浇在安静的展场,最末化作一缕轻烟消散。
洛冰河停下脚,侧过身瞧向他,轻声道。
“谢谢你告诉我。”
他笑,嘴角的弧度是沈垣在梦里见过的,参杂一点温柔却又无能为力的苦笑。
沈垣一愣,没来得及和洛冰河再多说几句,就目送着他离开。
他本来想做些什么让那人止步,只是刚踏出去的步伐还没追上眼前人,脑海忽然浮现洛冰河与梦里青年相处时的羞赧模样。他顿了顿,没再将步履往前送,而是定在原地,意识到洛冰河刚才抓住他的手腕时,为何会没有认出自己。
洛冰河并不在乎,自然就不会特别记得沈垣这号人物。
“瓜兄?”过来找他的尚清华,在他眼前挥挥手,“你没事吧?表情很可怕喔。”
沈垣回过神来,摇摇头:“就是发了会呆……快上课了,我们赶紧走吧。”
尚清华疑惑的应了声,先一步转身。
沈垣怀着惊滔骇浪的情绪,准备离开这个让他心情特别微妙的展场,只是迈出脚的同时,手里的小册子也一起落到地毯上。
他低头一瞧,原本印有工整字体的本子,现在却成了一团皱巴巴的纸球,滚到脚尖。
沈垣捡起纸球,粗鲁的和今天的遭遇一起塞进口袋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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